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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在几何学中只表明位置并不具备面积和方向。而在平面构成中,“点”作为造型要素之一,却具有不可忽视的重要作用。尽管在人类远古时期的手工制品表面装饰纹样中,“点”就已被大量应用。然而时至今日,当代的设计家依然运用着“点”的多种变异和排列组合,再现着“点”的令人惊叹的艺术魅力。
在日本的书籍装帧艺术中,用于封面装饰的构成手段可谓风格各异、流派繁多。但最富于时代精神的表现形式之一莫过于“点”的构成运用。纵观近十年来日本书籍装帧艺术中“点”的表现形式,大体可以归纳出四种类型:
一、强调整齐划一,以形成秩序美
秩序美也是一种韵律美。它蕴含在大小相同、间隔相等、横平竖直的严格模式中。整齐划一极易陷入板滞。然而背水一战,也会产生极具个性的优秀作品。《日本国宪法》一书的封面装饰效果简洁、醒目。是采用横竖点的等间距排列法。应用到法典类图书封面装饰中,则将人们所期望的秩序并然的心态统一起来。同时,白地印红“点”,也巧妙地揭示了这一构思的来源。当设计者感到这种“点”的等间距排列法用于此书的装饰十分贴切时,就又在前后环衬的设计中再现了这一装饰主题。妙在不是一次简单的重复,而是采用了封面装饰的翻阴版。这种一正一负的反复变化,产生了节奏和韵律,给读者带来鲜明的印象。
诸如此类,还可举出许多。比如1986年,日本广播出版协会出版的《图书目录》,封面装饰图案的骨架依然强调着一种秩序美。但较之上例更为宽松,采用“点”的等间距连接纵向平行移动方式。加上充分发挥现代喷绘技术塑造物体逼真、细腻的特点,使得各个圆点犹如泛出银光的粒粒珍珠,设计者的立意大约要突出该协会出版物所具有的价值吧。为了活跃构图,增加表现力,设计者把靠近书名位置的三粒“珍珠”偷换成三颗蓝色调绞花“玻璃球”,因而又形成了同样大小的“点”的不同质的对比。
二、运用自然散点的构图,造成多变的视觉效应。
如果说整齐划一如同节奏感很强的打击乐,那么散点构成就是旋律优美的丝竹乐。散点构成活泼多变,散而不乱,变化有序。设计者需惨淡经营,而又不露声色。
日本已故装帧大师原弘为《樱大鉴》一书所做封面设计,运用的是一种近乎日本传统印花纸的设计风格。呈“点”状的五瓣樱花图案大小相间,层次分明,参差地布满版面。底色为深红,花朵为淡红,犹如上野公园盛开的樱花,十分自然,毫无做作,表现出一种高妙的艺术境界。相比之下,《年鉴广告艺术》一书的封面设计所采用的散点构成就显得更含蓄、更理性化。设计者以实物摄影的手法,拍摄对象为国外扑克牌游戏中使用的备色圆形塑料筹码。封面、封底的照片各不相同。封面所用照片中这些筹码似乎被漫不经心地散乱在桌面上。但作为同行,我们从筹码位置的疏密聚散,色彩的协调搭配感到均经过设计者精密地计算。在封底的照片中,这些筹码是一个个提起来,、形成一根直立的五彩圆柱。通过筹码——圆点由散到聚,由点到线,在读者的观感中再现了时间的延续,合理地表达了年鉴的内涵。
如同散文风格的多样化,散点构成的规律亦难于一言以蔽之。我们再通过作品分析一下散点构成的变化。《阿林短篇集})是一部散文集,散文集封面设计的风格要浪漫多于严谨,散点构成的手法是最合适不过的。这本书的封面上除去书名字外,仅有六个较大的红点作为装饰。这六个点的形状是不规则的,组织排列也很自由,设计者为了达到吸引读者的注意力,进一步表现出散文家的个人特征,别出心裁地有间隔地在三个圆点内透出作家头部特写。换言之,将作家的头像变幻为三个不规则的圆点来加以表现。散点构成不论采用何种视觉形象的语言加以表述,关键在于构图的均衡,才能引起读者审美感受的共识。
三、采用类似群化的组合,显露时代风格
“点”的外形并不局限于圆形一种,也可以是正方形、三角型、矩形及不规则形等等。但其面积的大小,当然要限制在必须是呈现“点”的视觉效应的范围之内。在等间隔构成的网络上,把某一个或某一组单元的圆点,变换为上述其它各种形状中的某种或某几种,这种手法被称为类似群化组合。类似群化组合的特点在于统一之中蕴育着变化。《平凡社大百科事典》的装帧是由日本当代著名设计家杉浦康平完成的。这是一部全十八卷本的大部头书籍,精装封面材料为偏冷黄色调的涂塑纸。封面装饰图案是用圆点、方点、菱形点、十字点等12种形状共126o个点的类似群化组合构成,均匀分布在16开的封面上。加工手法是烫金色电化铝,星星点点的凌饰效果,显得这部百科事典更贵重高雅,内涵更为丰富。《楠田枝里子的情绪科学》一书的封面装饰也是采用类似群化组合,不过更具有空间感。先以横排9个、竖排6个共54个不同颜色的淡雅的色点等间距排列于版面,然后在各色点上又套印各不相同的几何图案,其中五个“点”套印的是与内容有关的、略有些突破“点”的范围的、大小不一的人物插图,画面气氛活泼,可读性很强。
四、借方为圆巧用日语汉字,形成理念的表述。
一般说来,包括日语汉字在内的方块字在视觉上是呈“点”的排列组合,因此也可以把日语汉字作为“点”的装饰“材料”来加以利用。《风姿花传》封面是摘取满版文字作底纹,印色为黑地黄字。一般人在运用正文作底纹时都是直接运用原文的排版格式,而该书的设计者采以违反常规的字空行距等距离排列法。由于文字缩得很小,在视觉上形成了“点”状,构成了空灵的网纹。《复眼的思考》一书封底是以三页整版文字叠印成红、黄、蓝版。笔划不同,段落又长短不一,套色后,文字已失去原有意义的可辨性,直接表现为若干“点”的复杂色彩变化,完成其装饰底纹的功能。
平面构成规律的运用应该是有机的,不能让定式把自己禁捆起来。方块字形成的“点”与几何形的“点”结合使用,也具有新意。《艺术中的证人们》一书正是这样设计的。在这本书封面中心部位安排了三行书名字,字号虽小但因深底色印成白字,轻而易举地形成视觉中心。三行文字的行间分别装饰由一至四逐行递增的并略有重叠的深色圆点。在封面两侧左右对称排列着十几位作者的英文译名,字号同样不大,各行间也用一个圆点分隔。从整个画面效果来看,虽然以“点”作为主要装饰材料,却由于“点”组成了长短不等的虚线和由这些虚线所组成的灰面,使画面既单纯文静又具有丰富的变化。
日本是个出版印刷各种书籍十分可观的国家,书籍装帧的好坏在一定程度上决定着推销的成败,竞争十分激烈。综上所述各例可以感到,日本设计家们正在因此而无穷尽地挖掘着“点”的艺术表现力和感染力。也正因为如此,“点”也更具有无穷尽的艺术表现力和感染力。但愿我国的书籍设计工作者们,重视“点”这个最基本的造型要素,借以激发灵感,记录下自己艺术思维活动中那闪光的理念世界。